我是一只孤魂野鬼，我的命很苦，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
前世做人，皇帝喜欢我，杀掉我全家
重生做鬼，王爷喜欢我，将我送到仇人身边
嗯，下辈子还是不要出生的好
1
我被慧能法师驱逐到崖边时，他正举着一个法钵，手里捻着佛珠准备将我收服。
炽热的日头，加上头顶高悬的法钵发出的金光，烤得我浑身冒烟、呲呲作响。
说来也是我运气不好，第一次白天出门，就碰上了这油盐不进的老秃驴。
以往的道士法师碰见我，总是会被我的美貌惊艳而失神，我每次都能侥幸逃脱，这次我像往常一样抛媚眼，慧能法师操起佛珠追杀了我三条街！一边跑一边喊：“孽畜哪里逃！”
在我以为自己魂飞魄散之时，萧广出现了。
他撑着一把红伞，长身玉立，黑发披肩，五官凌厉俊逸，黑色织金线的衣裳和他的脸一样熠熠生辉。
他站在我面前，挡去了大半灼烈的光线，我惊讶他能看见我，但此刻活命最重要。
我妖娆地蜷缩在他的影子里，暗送了一个秋波，萧广是人类男子，自然抵挡不了我的魅惑，他挑起我的下巴，另一只手扒开我的衣服，抚摸着我胸前的“肌肤”，上面是我死前留下的伤痕。
慧能法师捂着眼长叹：“恬不知耻！伤风败俗！不堪入目！”
说罢绕到另一侧准备对我赶尽杀绝，吓得我赶紧蹿到萧广身上，八爪鱼附身、手脚并用死死缠住萧广。
“这老秃驴好凶啊！人家好怕怕！”
萧广垂眸扫视了我一眼，淡淡挥手：“不必再说。”
慧能法师无能咆哮：“孽畜不除，遗祸无穷！”
呵呵，孽畜孽畜，你全家都是孽畜！
2
萧广带我回家，站在豪华奢侈的亲王府前，我才知道萧广就是当今的王爷。
他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，百无聊赖地捻着佛珠道：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我摇摇头。
“名字。”
他又重复了一遍，大有只要我说谎就跳起来打爆我的鬼头的凌厉感。
“我真不记得了。”
我没有说谎，事实上，我不仅不记得自己生前的身份，就连怎么死得我都忘了，当我成了游荡的野鬼时，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挫伤和刮痕。
我想我也许是被人害死，怨念难消，我内心深处有着一股莫名的执念，所以这些年一直盘桓在京都附近。
萧广转了转佛珠，“以后你就叫如婳，既姽婳于幽静，又婆娑乎人间。”
文化人就是不一样！不像老秃驴只会叫我孽畜。
“谢王爷赐名。”
“过几日我会替你寻一幅好皮囊，你替我做件事。”
我顿时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口的悲伤，他堂堂一个王爷，什么佳人尤物得不到，居然要找个孤魂野鬼来寻求刺激，简直丧心病狂啊！
“我可以不做吗？”
萧广吹去佛珠上不存在的灰尘，皮笑肉不笑，“如婳，你过来看看这佛珠是不是脏了？”
“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。”
“不必勉强，我不喜欢强人所难。”
你当然不强人所难，你这是强鬼所难。
“我心甘情愿，给王爷当牛做马是我的福气。”
萧广笑了笑，忽略我如丧考妣的鬼脸，不紧不慢收起佛珠，“知道为什么找你吗？”
因为你玩得花？因为你想白嫖？这个我自然不敢说出口。
“因为我......长得漂亮？”
萧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我没从他眼里看出受美色蛊惑的痴迷，反而是对我厚颜无耻的嘲笑。
3
亲王府内贴满了符文，我逃不出去，每天只能在萧广给我划定的区域里飘来飘去。
晚上的时候我溜到隔壁的书房，萧广正在和两名暗卫交涉。
暗卫转身离开前，正好迎面和我撞上，我拉着鬼脸凑过去，两人面不改色地越过我的魂魄后关门离去，空气中留下一股腥臭味，我忍不住皱眉。
“别演了，他们看不到你。”
我飘到房梁上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广，想给自己增加点底气，“你为什么能看见我？”
萧广指了指案桌上的佛珠，原来是老秃驴的功劳。
萧广招招手示意我下来，我看着他空荡荡的手掌，壮着胆子飘到他面前，坐在他腿上，手搂上他脖子。
萧广挑眉，没有推开我，“这么快就上道了？我还想着要怎么教你，看来你做鬼的这些年学了不少东西。”
我手滑过他的胸膛，煞气隐藏在眼眸之下，小心翼翼地勾取他的心魂。
“我会的可不止这些哦~”
没有老秃驴的佛珠护身，我看你怎么抵挡我，今天老娘就要附了你的身，吸干你的阳寿。
萧广眼神涣散片刻，表情开始不自在，身体某处也在发生细微的变化，我正准备火力全开抢占他的肉身，萧广蓦地站了起来，拿上佛珠。“你倒是真敢想，想要我的身子？”
是...也不是...
这话怎么从他口里说出来变了味，搞得我好像调戏民男的色鬼。
“王爷误会啊，一般身体脆弱的人容易撞邪受惊，我刚才是给王爷检查贵体呢。”
萧广掐着我的脖子，似笑非笑道：“哦，检查得如何？”
我呵呵一笑，“特别好，特别棒！阳气十足！”
萧广转动书架的机关，赶着我往前走，特别自恋地标榜了一句，“再棒你也得不到。”
进入旋转的暗门后，里面完全是另一个封闭的空间，一进去就闻到刚才暗卫身上的臭味。
地面上躺着一具女尸，关节屈伸，肌肉松弛，皮肤上尸斑隐隐浮现。
4
在看到尸体和我相似度有七八分的相貌时，我忍不住轻呼。
萧广眼睛都没眨一下：“别装。”
“王爷，虽然我是个鬼，但人家也是个小姑娘。”
“娇弱怕事的小鬼姑娘，还不滚过来？”
“……”
他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反应，也是，他鬼都不怕，怎么会害怕死人呢？
这样的人手上指不定沾了多少血，比我还晦气。
这就是萧广给我找的新皮囊，肤如凝脂，面若桃花，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姑娘。
他将我送进这具身体之后，我才重新有了呼吸和心跳。
当然这些都是有代价的，萧广给我的任务，是让我进宫蛊惑当今圣上，偷取兵符并暗杀皇帝。
狗皇帝，萧广是这么称呼。
“皮囊三个月一换，三个月一到，便会溃烂，届时你会灰飞烟灭，所以，别想着逃跑。”
萧广逼我喝下一味药，离开皇宫前，如是警告道。
偌大的宫殿里，皇帝步履稳健从容，黄色的绫罗上绣满龙纹，肤色白玉无瑕，容颜俊朗出尘，周身都透着贵气。
我不知道萧广哪来的自信，觉得皇帝竟然会看上我，虽然我这幅皮囊小有姿色，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。
萧广的解释是万一狗皇帝眼瞎呢？还真让他蒙对了。
皇帝对我一见如故，当即封了贵人。
他问我的名字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：“如婳，如婳，好名字。”
此后的日子，皇帝倒是日日来我的宫殿，但是却不碰我。
外人不知，只以为我夜夜承欢，独享圣宠。
“如婳不喜欢这里吗？”
我摇摇头，用着萧广教我的本事去勾引皇帝。
他比萧广还能忍，哪怕我把衣服脱得只剩最后一件，他都不为所动，亲吻只是浅尝辄止。
他赏赐别的妃嫔金银珠宝、胭脂水粉，到了我这里，不是兵书武经、就是刀枪剑戟。
如果不是他后宫佳丽三千，我都怀疑他留下我是想和我拜把子。
一个个的，都没把我当女人是吧？
5
我在宫里住了半个月，成功地成为全后宫妃嫔的公敌。
谁能想象，半个月前我还是个见不得日光的女鬼，只敢在夜里出来活动，随机挑几个倒霉蛋吸收阳气。
即使现在有了新的身体，我还是没能改掉夜游这个习惯。
说来也奇怪，这皇宫宫殿成群，高墙碧瓦，比萧广的王府大了不知多少倍。
我在萧广家里经常迷路，前几次萧广还会用符打我，后面笑我是真蠢。
但在这里我轻车熟路，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来过无数次。
“娘娘，皇上今日翻了昭和宫的牌子！那个安贵人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，要不怎么连个册封礼都没有。”
一个清脆的耳光声，奉承的丫鬟惶恐地跪下认错。
“你的意思是我连个来历不明的贵人都不如？她算个什么东西，也配和我相提并论？不过是凭着和那小贱人有几分相似的狐媚子脸沾了光……”
偷听墙角本就不光彩，还听到有人骂自己，我猫着身子准备从墙角的树影下绕出去。
一把匕首咻得射过来，钉在我头顶的树杈上，嗡嗡作响，催命符似的，还差一点就头身分离。
我后怕地抱住头往空中跳了跳，扑通一声摔在地面。
飘不起来，忘了我不是鬼了。
“如婳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他背着手，好笑地打量着我。
昭和殿的奴才跪了一大片，都在向皇帝请安。
皇帝弯腰扶起我，我抬头一看，昭和殿那位贵妃还半跪着行礼，锦衣华服，珠钗环髻，眼眸里晃着凉薄的光。
6
我学着她的样子，滑稽地行了个礼，差点没把皇帝身后的老太监乐死。
“平身。”皇帝正经道。
贵妃和善地扫了我一眼，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，便凑过去跟皇帝撒娇。
“皇上～你还知道过来～臣妾都以为你忘了臣妾呢～”
“出门散步消食，夜深了，红贵妃早日歇息。”
“臣妾这不是等……”
我杵在一旁，好生尴尬，正准备告退，皇帝突然扯住我的袖子，悄无声息地将我放倒在他怀里。
皇帝满脸焦虑，“如婳？如婳！你怎么了？可是身子不爽？”
“别怕，乖乖，朕带你找太医！”
我：“……”(?_?)
狗皇帝果然名不虚传。
对面的红贵妃僵在原地，眼神若是能杀人，恐怕我早就被千刀万剐。
“我没事，我很好，红贵妃好像不太爽……”
我还没说完，皇帝抱着我往外走，我抽过神往后一觑，红贵妃的眼神好可怕呐！
出了昭和宫，皇帝没了刚才的正经样，好笑地扯了扯我的脸。“怎么半夜想着去她那里了？她可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这么光明正大诋毁自己的妃嫔，真的好吗？
我不禁有点可怜红贵妃。
皇帝见我走神，捏了捏我的脸，笑得人畜无害，“无妨，朕会护着你。”
说罢牵着我的手回宫。
今晚不出意外皇帝又歇在我的宫殿里，但宫里的传言就很难听了，说是我狡诈狭隘，跑到昭和殿截胡了圣恩。
我望着躺在我身侧的人，莫名有种想把他踹下床的冲动。
7
红贵妃进宫好些年头了，娘家在朝中有些势力，自然咽不下这口气。
她找上门在我的意料之内。
皇帝早已免去我各宫拜见的繁文缛节，她封号等级在我之上，又亲自登门拜访，我理应向她福礼。
虽然难免动作生疏，但到底是跟着婆子学过的，不至于太难看。
红贵妃却指摘我不尊重她，唤了两名贴身婢女上前掌嘴。
红贵妃抿了一口茶，“你倒是比她能忍。”
跪在细密的银针之上，我额头虚汗直流，这个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虚弱。
多折腾几次，不消三个月，我就得魂飞魄散。
我正煎熬中，门外太监通报了太后和皇帝驾临。
红贵妃脸色一僵，但有太后在，她仿佛找到了靠山。
但是没有用，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，后宫也是皇帝的后宫，哪怕是太后，也无法改变皇帝的抉择。
红贵妃被御林军拖下去时，还在不死心地大声求饶。
这世上又要多出一个冤魂。
皇帝笑得人畜无害，仿佛在处理一件垃圾，“如婳，这种处理方式，你可还满意？”
他为我撑腰，我却开心不起来，皇帝生气的是，红贵妃恃宠而骄，僭越本分，私自处置他目前还感兴趣的东西。
宫里再受宠的女人，想来不过是昙花一现。
这萧家人果然一个比一个狠，不知道是不是我共情能力太强，他这故作情深、实则冷血薄情的样子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。
皇帝为了维护我而惩治红贵妃的事情，在宫里引起了不小轰动，不少忠臣义士上书弹劾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。
狗皇帝果然好手段，拿我当炮灰使。
和老秃驴的话如出一辙，没想到我成了人，还逃不过人人喊打的结局。
这消息自然而然传到了萧广耳朵里，萧广当初是将我以义妹的名义送给皇帝，隔天入朝后，正好借着这层关系来看望我，还带了上好的金疮药。
8
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太医丹药，他的关心有点多余。
“东西拿到手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
虎符的影子都没见到，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，哪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。
“也没指望你这个废物能得手。”
“那你当初就不该送我进宫。”
萧广嗤了句，“我看你过得挺滋润的，还胖了。”
“呵呵，天天被人骂，还要伺候一个喜怒无常的人，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？”
萧广掀开我的裙裾，将药涂抹在我已经结疤的膝盖上，膝盖周围的皮肤因为失血而打皱，跟老人的皮肤一样苍老。
还好皇帝不碰我，不然一定发现端倪。
萧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，“怎么搞成这幅样子？”
“没事，罪魁祸首皇帝已经处理了，以后应该没人敢光明正大对我动手。”
萧广没说话，继续给我抹药。
上药的动作太过暧昧放肆，倘若被人看见，诛九族都不够。
我只有一条命，虽然只有三个月体验卡，但我也不想死。
我挣扎着想推开他，他一把拽过我的脚，暗自用了狠劲，疼得我冷汗直流。
他笑容淬了毒，冷森森道：“真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？你别忘了自己怎么死的，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。”
我冷冷地盯着他，“你知道些什么？”
他避而不谈，拍了拍我呆滞的脸，“两个任务，总得完成一个吧，这药好好用，对你我都有好处。”
他意味深长地将药瓶塞到我手里，皇帝正好急匆匆地往这赶，我整理好衣裳，萧广面不改色地跟他打招呼。
这人是真不怕死啊。
“如婳，是不是伤口又痛了？”
萧广人还没走，皇帝就亲切地走上前搂住我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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